生平第一次進法庭是高中
1.我們的法庭跟美國的法庭長得真是很不像,旁聽席才ㄧ排兩排,而且沒有檢察官也沒有律師(我聽的是刑事庭喔),法官問問題,被告一邊啜泣著說我很後悔,法警面色凶惡的站在旁邊
2.書記官打字整個很慢呢,法官不時得要停下來幫忙書記官從電腦中選字.
高中公民課後,就再也沒有進入法庭過,儘管我目前還算得上是法律系的學生.不過事實上,進過法庭旁聽過案子的法律系學生我想應該不會超過10%,大多數學生從各式各樣的法條解釋文判決書、教科書、學校老師、媒體報導跟電視上的法庭戲幻想我們的法庭審理是什麼樣子.
第二次坐在法庭的旁聽席,距上次已經數年.聽的就是眾所矚目的蘇案(
主持準備程序的法官表現的真的很專業又公正--充分的讓雙方都表示意見;有人鋪陳太久廢話太多時直接點出問題點,請陳述的人明確回應;也沒有參雜什麼個人意見(..不過大家說他上次完全不是這樣的..聽說明明就只能主持檢察官跟律師間針對要使用哪些證據的討論,結果居然開始問起案來..)
書記官的打字速度跟我小時後的法庭記憶差不多.檢察官為了要配合書記官的打字速度,說話斷斷續續的,還一個一個幫忙選字,慢得好像連法官都快睡著了.幸好其他律師檢察官並沒有都起而仿效之,要不然這個庭大概開到隔天都開不完.想像一下,美國法庭戲裡的雙方律師交互詰問時的針鋒相對、妙語如珠, 變成每句之間要間隔20秒,每遇到少用單字還要另加十秒把字拼出來的情景….
剛才已經說過這一庭的目的在於要用哪些證據及方法證明被告有沒有犯罪.檢辯雙方的討論重點在於: 1.是否要且如何做現場重建,並請專家來判定犯罪發生的情況(可能有多少共犯、如何進入現場在現場活動等等) . 2.找誰來做鑑定死者骨骸上的刀痕是哪些凶器造成.
因此前提是被害人家屬願意提供死者骨骸,跟當時犯罪現場-即被害夫婦的臥房.中間盧了很久,但結論是如果法院調查有需要是被害人家屬是可以提供的.
第一個問題是要否且如何做現場重建?
被告律師這邊說已經買好一整組與犯罪當時房間尺寸相符的傢俱,放進房間即可還原案發當時的空間,便更容易判定這個空間是否可以容納檢方所認定的四個共犯在內砍殺兩個被害人.犯罪現場的房間還在,但是地板牆壁都有翻修過,檢方認為現場重建要還原現場可能性低,沒有必要.更何況”與犯罪當時房間尺寸相符的傢俱”不知標準為何,如何確定?
我自己的想法是這個問題應該較容易解決.只要測量案發現場照片中的傢俱跟房間長寬高,對照實際房間的大小,用比例就可以算出來了吧.(小學數學?)
被告律師認為法醫研究所那時負責鑑定的人,到底夠不夠格稱作專家,學經歷什麼的他們都不願意交出來;更何況當時他們所用的鑑定方法也被學界的人認為一點都不科學,法醫研究所是先看了被告被刑求的自白,才去做實驗,做出來的結論跟自白一模模一樣樣,根本就是為服務檢方自白所做出來的.
檢察官們先是把當時做出定鑑定報告的幾位的學位、在哪任教、寫過多少論文、曾到美國進修或受美國大學邀請當客座教授等事蹟逐一念過,證明這些人的確是夠格的專家.然後為了要說明法醫研究所那個把豬頭當人頭、曾被李昌鈺當庭說不合格必退件的鑑定報告夠科學,檢察官說這個鑑定報告去年在一個國內的鑑識科學研討會(李昌鈺所成立的基金會有贊助)上,被收錄到研討會的論文集中.且從論發表至今,都沒有人有提出異議.足證明這個方法也獲得李昌鈺的認可,也被科學界的人認為是有公信力的.(我哩咧贊助一個活動等於我贊同舞臺上猛男表演的內容嗎?)
蘇友辰律師:
(哈哈哈…原來蘇律師這麼幽默….
但言歸正傳,一份關乎人命的鑑定報告,在用以判人死刑後4、5年,才求將其所用的科學方法公諸給學界檢驗. 只是在國內公開,發表一年不到沒人反對就表示受到科學界肯定. 原來科學要取得公信力是這麼容易的事)
雙方在爭執這個問題的時候,目的當然就是要主張自己的鑑定人選很棒,對方的鑑定人選如何糟糕沒有公信力、資格不符等等.那我們來看看檢察官是怎麼說律師們想要找的李昌鈺、魏區等人士如何資格不符的吧.
檢察官一開始攻擊的主要對象是魏區.因為魏區最近被在美國以挪用公家資源為己用等80多項罪名提起公訴,足證明魏區的誠信有問題.(被起訴不是被法院定罪阿,如果這樣就說人家誠信有問題,那不是所有人只要一被告就身敗名裂了嗎?再說請他來是要借重他的專業能力,那被起訴的理由跟他的專業能力是否有關呢?)
蘇友辰律師: 法醫研究所的某某某(對不起我忘了叫什麼)也曾經被立法委員開記者會,說暗收回扣,有貪瀆之嫌.是否也可證明法醫研究所的人選有誠信問題?
(哇, 大家怎麼都那麼會挖內幕...是蘋果上身嗎?)
檢察官:被告律師不斷引用之前李昌鈺等人來時法庭上的發言,但李昌鈺等人不符合刑事訴訟法的鑑定人或鑑定證人的身分,他們講的話根本就是沒有證據能力的.他們的發言只能作為法官心證的參考,他們的意見只是給法官做參考而已,根本就不是證據.
這話裡有很多玄機,想必不是唸法律的更是有聽沒有懂.讓我來翻譯成白話文.簡單的說就是:上次李昌鈺等人來,雖然也有經過檢察官同意,但是我們法律上沒有把他們的身分寫進去,所以他們進了法庭等於是鬼在講話,講的再有道理都法律都不承認啦.法官有聽到也只能點頭搖頭在心裡,不能拿來做判案的根據.
這這這…怎麼會這樣呢?大概是小妹我學校上課太不認真,百思不得其解.什麼叫做”可以給法官做參考可是卻不可以當作證據”?那既然進了法庭又不給名分,害他講了白講,叫人家來是幹什麼的呀.既然如此,當初又何必讓他來呢?
不過被告律師這邊就是主張李昌鈺等人的身分是鑑定人,說檢察官只是在玩法律人才懂的文字遊戲.
說到這個,話說在旁聽席上坐我隔壁的女生就是沒有法律背景的,所以我偶爾要翻譯一下.比如說她問到說有檢察官講”具結”,「就是簽名以示負責的意思」.我也覺得,念法律的人從某種角度來說實在有點無聊,有些明明也不是什麼難懂的道理就要搞一堆聽不懂的話嚇人.
最後被告律師要求檢察官提出證據清單(把檢察官認為可以證明被告有罪的證據一項一項列在清單中),確定將來在法庭上哪些證據有爭議的大家再來辯論.原本檢察官說是就跟再更一審的清單相同,但後來法官說不在清單中的就確定不列入法官審判時的證據,此時檢察官才開始翻閱資料說,喔還有一些什麼什麼什麼,會再以書面提出.
為什麼會寫上面這一段呢?乍看之下都還蠻有道理的:用一張表格清楚表列檢察官認為什麼證據可以證明被告犯罪,被告的律師如果對這些證據認為有問題的再舉反證推翻掉.所以法官應該就只從這個範圍跟過程中去判斷被告有沒有罪.但是為什麼檢察官聽到法官的話(『不在清單中的就確定不列入法官審判時的證據』)才開始說喔好啦好啦我要補充??
下次開庭3/24, 下午兩點半,台北高等法院.來看看檢察官到底要用哪些證據證明被告有罪?做出豬頭鑑定的法醫研究所跟旅美神探李昌鈺,到底誰能勝出勇得鑑定人寶座?詳情請隨時注意蘇案平反大隊網站